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与复旦大学智能科学与智能哲学研究中心于2021年9月15日与9月22日联合邀请纽约大学的迈克尔·斯特雷文斯(Michael Strevens)在线讲解他的新书《知识机器:非理性如何塑造科学》中提出的新的解释模型——这个模型试图解释近代科学如何从古代芜杂而多样的自然思考转变为近代科学不断创新与实证性的知识机器。


在讲座结束之际,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采访了斯特雷文斯,详述他的个人经历与哲学研究工作,以及关于科学的“知识机器”假说的相关模型。

访谈人介绍

迈克尔·斯特雷文斯是当代著名的科学哲学家,也是美国纽约大学哲学系中最有影响力的学者之一。他的研究领域涉及到科学本质探索的方方面面,诸如科学解释、复杂系统、概率、因果以及科学与社会的复杂联系等。他还与其他著名学者如大卫·查尔莫斯与内德·布洛克一起在纽约大学建立起当代哲学最活跃的共同体之一。在2017年,斯特雷文斯获得了古根海姆基金会奖金,以嘉奖他在科学与人文的历史性探索方面的杰出研究。

一般(常见)问题











是什么推动(使得)您成为哲学家的,特别是科学哲学家?

我本来是一个本科水平的科学家,可我发现我对于在实验室里工作没什么兴趣,而是喜欢抽象的思考,越抽象越有趣,我的大学老师悄声无息地引导了我进入哲学的方向。





您认为哲学中哪些话题没有得到充分的探索?

回到17、18世纪,洛克和休谟等哲学家的大部分思想都建立在一些心灵运作方式的假设之上。现在我们对认知有了更多的了解,我认为现在是根据新近的心智科学重新回到这些问题的大好时机。在我最近出版的关于哲学方法论的书——《离地而思》(Thinking Off Your Feet)中,我对此进行了尝试,但我们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您现在在做什么研究?

我在做儿童如何获得自然数概念的问题,特别是这是否需要他们有一个先在的关于数的一般概念的问题。





许多人认为哲学家应该更多地与科学家交流。作为一名科学哲学家,您能建议一些有效的交流方式吗?

所有哲学家都应该阅读科学新闻,科学哲学家尤甚。他们需要花些时间和科学家们“处”在一起。我知道我们中有许多人已经这么做了。





工作之余您喜欢做些什么?

户外的话,我喜欢徒步、骑自行车和滑雪。室内的话,任何关于书籍或音乐的东西都行!





您以前来过中国吗?如果来过的话,能告诉我们您在中国的经历吗?您有没有喜欢的中国菜或者城市?下一次您最想去中国的哪个地方?

我去过北京、太原和上海,这几次都是为了推进哲学的启蒙。在中国有很多美好的经历和美味的食物——我尤其对上海的小笼包有着美好的回忆。



关于知识机器的问题











科学会不会像比特币一样一夜之间崩溃,因为它是非理性和反人性的?

我希望不是这样,我们需要科学。我认为它的成功将保证它的长久存在,即使像我这样的作者诉说一些关于科学的古怪部分。





您是否认为,不应当鼓励甚至阻止科学家们受到通识教育或者人文教育?

不,我没有。如果他们想的话,他们应当受到这些教育。但同时狭隘地说,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这些教育,很多科学家可能会更加成功。





铁律和经验主义有什么区别?

铁律实行了某种形式的经验主义。但它比哲学家所理解的经验主义更特殊、更狭窄。比方说,即使我们有经验证据可以证明某种可被证明的理论的优雅或理论的美(我们可以说有这样的证据),但铁律却告诉我们去忽略这些。





铁律仅仅是一种范式(或范式的一部分)吗?铁律也是一种方法论吗?

铁律与其说是一种方法论,不如说是一种言语规则。但就其作为一种指导科学的社会制度而言,它就像一个库恩意义上的范式,尽管它与任何特定的理论都没有关联。





有些科学理论是没有经过经验检验的。例如,复杂性科学可以通过计算机来模拟。您认为这些门类的科学遵循铁律吗?它们是科学的吗?

我认为计算机模拟,尽管它们感觉上是实验的(例如模拟一下,如果碳排放量翻一番的话,气候会怎么样),但它们仍然只是一种模拟。这种模拟途径只用来展示一种理论或者模型预测了什么或者解释了什么。要使得科学从这种模拟活动中剥离出来,你需要检验哪些预测或者解释反对了实际的数据。不过在科学的分工中也存在着某种智慧:就像科学为理论物理学家留出空间,科学的铁律也为专职研究模拟途径的人留出了空间。





知识机器中的培根收敛使我想起了贝叶斯理论中的收敛定理——前提较弱结论就较弱。您有没有更严格的论据,认为我们如果遵循铁律,就会达到培根收敛?

不,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论证。(贝叶斯收敛的论证在范围上太有限了,无法完成这项工作)。但我认为这会是一个很棒的博士论文题目!